耶梦加得

阅读提示：

·达米安接近十五岁设定，我们假设这时候他们已经愉快地都回家了

·配合食用的BGM是秦立巍版本的巴赫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前奏曲

·本文是送给 @DSA 的生贺！！！！但是她生日已经过了所以你们可以揍我【不要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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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快要十五岁了。

他的身高已经接近五英尺九英寸；他开始长肌肉，这让他倍感欣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片青春痘，他拒绝通过蓄刘海的方法遮盖它们，但这实在太让他烦躁了。

某个同往常一样的早晨，前一天夜里罗宾和蝙蝠侠照常巡逻过后，达米安在凌晨三点爬上了床，接着他在八点起床——一切照旧——然后达米安走进盥洗室。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长了胡子。

不是那种薄薄一层的绒毛，是真正的硬茬，青灰色的布满了达米安的下巴，也许是因为夜巡太晚的缘故？或者和他的中东血统有关？那些胡茬看起来，比一般这个年龄该有的……要更长一些，就好像他是个激素分泌稳定的成年人一样。

 

尽管拒绝承认，但胡子让达米安觉得不安。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想长大。天知道达米安有多么地想要迅速成熟，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哥谭的每一块石砖都知道。他像是一头等待了太久的年轻雄狮，迫不及待地要在属于他的荣耀岩上发出第一声怒号。

但当这一天看起来近在咫尺的时候，年轻的雄狮却因为自己的鬃毛而产生了一丝迟疑：他真的是想要这样的长大吗？忽然之间，他似乎终于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然而站在幸运女神的拥抱之前，这个格外早熟的少年忽然陷入了沉默。

 

因为达米安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要迅速地长大。

 

尽管这一切微妙而难以言说，但达米安对于童年生活的某一部分保有着深切的……执着。他绝不会称之为留恋，因为那是软弱而可笑的感情，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会成长成哪种人，他应该是理智、果断、有自制力且冷漠的，因此哪怕是执着的部分也不容许任何留恋，而应当随着他的成长以另一种方式保留下来——既然自己如此迫切地想要它们的话。

 

“哦，小D，你长胡子了！”

当达米安这样思索的时候，他的完美好大哥对此报以的是新鲜的惊喜和欣慰的尾音。而这真该死，因为达米安完全没有做好被迪克发现的准备。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大声喊出来的事。”

达米安假意维持着自己的泰然表象，他放下了手中的牙刷，隔着镜子看他的兄长和曾经的导师，仿佛他是什么会去寻找复活节彩蛋的小孩儿似的。

“不不不，这可是你的大事，”迪克靠在门口用一种甜蜜得发腻的声音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达米安努力地想要冲他翻白眼，“这意味着我的睾丸开始大量分泌雄性激素了。”

迪克大笑着朝他挤眉弄眼，他的漂亮脸蛋皱成了一团，“难道你不激动吗？你是个男人了呢达米安，长胡子可是个……重要的事！”

“……别告诉我你刚长胡子的时候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

达米安表情愤懑地盯紧了镜子里的他自己。

 

迪克演技浮夸地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们写在你的脸上，格雷森。”

达米安叹着气从他身边穿过，现在他几乎已经能平视迪克了，他的肩膀显而易见的已经快要比迪克宽了，而且他现在……长了胡子。

这意味着他在失去一些什么东西。在以前，每当发生一些与成长相关的状况，迪克总会开心地大笑，他会揉他的头发，偶尔会给他一个拥抱，甚至——那些时候少得可怜，但每一次达米安都铭记在心——迪克会亲吻他的额头，就那么一两次，但是的，他会这么做。

不过达米安知道现在不会了。

迪克不会再这么对待他，因为他的小弟弟正在经历他的青春期，他理所应当的需要一些属于青春期男孩的空间——他原本就足够成熟理智了，他只会变成更加成熟理智的青年，像所有的兄弟一样，他不会再去揉达米安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只在他需要的时候才会给他一个拥抱。

因为所有的成年人都不喜欢这样，起码达米安不喜欢这样。

达米安当然知道自己不喜欢这样。但他觉得如果迪克这么做的话，他会选择默许和放任。他也许会在事后用带着些微嘲讽的语气挽回自己的局面，但这绝对不带恶意。而且很显然，迪克了解达米安的语言模式，他并不会因为表面上的挫败而放弃。所以是的，达米安放任迪克做那些他并不喜欢的事。

然而迪克并不会再这么做了。因为他善解人意，而且他尊重达米安。

 

这一切都让达米安觉得恼火。

而迪克，他全然无觉，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甜美的幻想里，他倚靠着门就像一个陷入初恋的小姑娘一样朝着达米安温柔地耸肩，“哦不，达米安，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激动呢？”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激动。”

达米安不置可否。

“这真的，是件大事，”迪克郑重地按住了他小弟弟的肩，朝着他挤眉弄眼，“来，让我来教你怎么剃胡子。”

“不……我不觉得这需要……”

“哦不，你要的！我知道你不会弄伤自己，但你总要掌握把它们都剃干净的技巧。”

迪克的蓝眼睛被笑意盈满了，这让达米安没有办法拒绝他。

于是他妥协了。

 

接下来的发展就开始变得出乎达米安的意料了。

迪克把他按在了盥洗室的圆凳上，他烫热了毛巾贴在达米安脸上。

“格雷森，”男孩怒气冲冲地隔着毛巾说，“如果你有注意过的话，我刚才洗过脸了。”

“我当然注意到你洗过脸了，用冷水，我亲爱的小D，”迪克把毛巾在他脸上擦了一把，“但是……你得用热水才能软化它们。”

达米安满脸厌恶地去揉他的鼻子，他觉得自己的鼻头有点发红，令人厌烦，因为这样会显得他看起来像是个毛头小子，他讨厌，被迪克当做毛头小子——尽管在这个人的心里他可能切切实实就是个毛头小子。

迪克看着他的红鼻头嗤笑出声，这让达米安更加不悦了，不过好在他并没停下打剃须泡的手。年长的那个开始把那个昂贵的獾毛剃须刷往他脸上蹭，达米安已经放弃了抵抗，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实验室的小白鼠被从培养仓里抓了出来，又小姑娘的洋娃娃一样正在被拿来打扮玩弄。达米安分不清哪一个感觉更差。

然后迪克把一把老式剃刀递给了他。

“这玩意儿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武器。”

达米安克制地说。

“它是，所以在使用的时候要小心，”迪克故作姿态地在他面前晃了晃刀刃，“看到中间这个销锁了吗，两只手指在前，两只在后，握住它，然后用手指……”

迪克伸出手按住了达米安的脸。达米安觉得他浑身的肌肉猛烈地颤动了一下，这是一种诡异的生理反应，达米安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颤，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但迪克不为所动，他勾了勾手指让达米安抬起头，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达米安的脸上滑动着，迅速地找到了两个固定点，他绷紧了他的皮肤，又一次挥动了一下手里的剃刀。

“记得绷紧了才能刮下来。”

 

他们四目相对。

达米安忽然慌张得想要逃跑。

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达米安·韦恩是个勇士，从记事起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即便可能有过，但他他强大的自控力也足以抗衡恐怖的一切。但现在，他想逃跑，从迪克的手下，从一个他完完全全信任的人手下逃跑。黑帮的枪林弹雨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再恐怖的变态杀人狂也没让他退缩过，但达米安忽然发现他无法注视着迪克的脸，他想要跑开。然而他们的眼睛离得那么近，任何的闪烁都会被对方看在眼里，这让达米安无法移开目光。

 

迪克的表情轻松自然，他垂着眼，目光完全地投射在涂满了剃须泡的达米安的下巴上。他的睫毛跟随着手腕的动作微弱地颤动，打下一层颤抖的阴影。达米安注意到他其实还没有梳头，黑色的短发乱蓬蓬地耷拉在额头上，这让迪克的额头看来都显得很……可爱。他的耳朵也有一半藏在发梢底下，大概他需要剪个头发了，达米安胡思乱想着。然后迪克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换了个角度——达米安无暇顾及，他注意到当迪克专注地眯眼的时候会拱起一个弧度，在眼尾挑起来，他的虹膜是婴儿蓝的，它们的颜色那么浅，达米安觉得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迪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笑纹，这让他看起来如此真诚，而他的鼻尖……达米安怀疑也许咬一口能让自己知道是哪一种味道了？但这不行，迪克的剃刀正架在他的下巴上——这是句玩笑，达米安当然对迪克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但他知道他需要克制什么，因为这一切都已经让他觉得不太真实：迪克的脸离他只有不到六英寸的距离，他的呼吸温和地喷射在达米安的脸上，还带着他惯用的漱口水的味道。他的嘴唇湿漉漉地半张着，达米安想他也许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想和迪克接吻，因为该死的，达米安发誓他看见对方的舌头了，迪克的嘴唇看起来就是这么的好吻。

达米安觉得这一刻似乎永远都结束不了，迪克的指尖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达米安则把自己的大动脉暴露在迪克的刀刃下——他们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交换着呼吸，达米安想要么干脆就让这一刻永远也不要结束好了。

然后迪克放开了他，他推了推达米安的肩膀，眯着眼笑了起来，“好了，去把脸洗干净吧，下次我可不给你剃了。”

 

达米安撑住了圆凳，他努力不让自己从上面摔下来。他成功了，从头到尾迪克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年长的那个又一次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推到盥洗池前面。

“别发呆啦达米安，我知道你会。你学得很快。”迪克催促道。

“是的，这很简单。”

达米安皱着眉头重新审视镜子里的自己。他知道他成功地骗过了迪克，他顺利地逃过一劫。他似乎是终于被盖了章获得了走向成熟的资格——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达米安·韦恩快要十五岁了。

他的身高已经接近五英尺九英寸，他开始长出肌肉，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片青春痘，他仍旧像从前那样期待成长，但同时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即将被遗失，这让他非常地不快。但成为一个成年人所要面对的艰巨挑战让他知道他还要承受更多的不快，对此他仍然有些迷茫。

 

……还有，他开始长胡子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