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

微博ID黑咩咩-耶梦加得之口 墙头反复横跳 老婆按月增加
最近回三国老家了 终于找回了密码

【绿红/Halbarry】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X==

 

 

 


军营的早晨向来非常无聊。

或许应该认为,军营一向都是这么无聊。新兵正在操场上拉练,他们穿着并不厚重的外套,背上是难堪重荷的行军囊——年纪大的老兵油子凑在旗杆底下抽烟,还有人在传递着几本漫画和色情刊物。

十二月初的海岸线还算不上太冷,但整个空港洋溢着一种肤浅而压抑的,粉灰色的气氛,仿佛是有人在把最后一块肉架在炉火上烤。三个月前的海岛战役代价惨重,整个空港仅有十四辆飞行艇幸存返航。哈尔也在其中。

这场大战后他们在当地民兵的临时酒吧里大醉了一场,庆祝他们的重获新生。在那之后哈尔升了军衔,但这对他们来说全都无济于事。基地宿舍的行军床上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战争就像有人刻意拨快了时钟的指针,把所有的聚散分离都变成了快进的模样——而军衔,不过是一个小恶魔,他站在你的肩上,低声嘲弄着你又一次从死神的利爪中逃脱,那么,下一次呢?

 

哈尔听见他的战友们正说起新来的那个小护士,据说她笑容甜美,但下手给人装夹板的时候却很有力道——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约她去酒吧喝一杯,就着莉莉玛莲的音乐跳上一曲,而哈尔只是跟着他们傻笑。

“乔丹,你在笑什么,”有人这么问他,“我可看见了,你上次去拿体检报告的时候,她看你最久。”

“哪个护士不是看他的时间最久?”

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来,“整个基地的护士都知道乔丹是我们之中最帅的那个!”

哈尔跟着他们大笑起来,用胳膊肘去锤对方的后脑勺,“你们闭上臭嘴吧!”

“于是小护士们都伤了心,”另一个低声咯咯笑了起来,“因为他说他交了个女朋友。”

“嘿,哈尔,”有人高声问他,“你真的交了女朋友吗?”

哈尔只好咧着嘴大笑。

 

有人从司令官的驻地跑出来,隔着一两架飞行艇大声喊他的名字,“哈尔·乔丹!医疗中心来电!”

哈尔连忙站了起来。

这群老兵高声大笑着,推推搡搡着高声喊了起来,“又是医疗中心!哦!他的女朋友给他来电话了!哦!他又要再上战场!他的女朋友要和他含泪告别!”

哈尔没有理会他们,他起身跑了起来。身后是同伴们在用蹩脚的俄语唱着《斯拉夫女人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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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尔接通电话的时候,胖乎乎的接线员忍不住地朝他瞟了个白眼——这是哈尔这个月的第四个电话,他几乎要把定额用光了,他知道,“嗨,巴里,”他故作轻松地打招呼,“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巴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一瞬间让他忽然变得安心起来,这是仿佛是巴里的魔法,“最近的伤患很多,不过我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个节奏。你那边,我是说空军基地,怎么样?”

“老样子,每天不是无所事事地训练就是等空袭通知,我都快无聊死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他们两人好像都有些尴尬,哈尔听见背景音里有护士在高喊“第三批志愿!第三批志愿!”,但那些声音太嘈杂了,这让他听不见巴里微弱的呼吸声。

 

“嘿,听着,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嘿,听着,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电话的沙沙声几乎要打断他们。听筒的那头他们同时愣住了。

沉默了三秒之后,巴里显然决定率先开口。

 

“是这样的,哈尔,你知道西线的陆军,他们那里物资匮乏,药物所剩无几,连个会正骨的大夫都没有……”巴里斟酌地娓娓道来,“刚刚有人在征召前往西线的志愿者,三天后启程去前线,所以我……我报名了。”

 

哈尔觉得自己被噎住了,他的心脏仿佛没有在跳。但他无法说出话来,他能说什么呢?这是巴里,这就像是巴里会做的事,他从一早就该料到,这是巴里当初吸引他的地方:他阳光、正直、勇往直前,仍旧是他第一次在部队酒吧里见到的那个新人军医的模样。

 

更何况自己毫无阻止他的立场。无论是出于爱或尊重,他都应该支持巴里的选择,而且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哈尔说,“棒极了,他们一定很需要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巴里在电话那头轻声地笑着,“想想我能救下多少人……”

“是的,”哈尔重复道,“是的,巴里,能救那么多人。”

 

军医官终于在听筒那头长舒了一口气,他笑着问他,“好吧,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是有那么一件事,并不算要紧,”哈尔假装自己对此并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词汇,尽量避重就轻,“有个秘密任务……好吧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秘密,你知道有个国宝吗,那玩意儿叫什么……奥西里斯的绿宝石。”

“我知道,”巴里在电话那头说,“我记得那东西在海滨城博物馆,不是吗?”

“是,但现在的情况是,有个可靠的情报指出似乎有方面想要对海滨城实施空袭……关于全城大撤离之类的都是陆军方面在操作,”哈尔故作轻松地说,“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带着这个国宝转移。”

“……听上去好像并不危险。”

“是的,这不危险,”哈尔叹了口气,“只是很重要——虽然我个人并不觉得这有多重要,但这是任务,不是吗?”

“是的,你是优秀的飞艇驾驶员不是吗,”巴里在那头这样说,“他们必须信任你。”

哈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最好的。”

 

他随即安静下来,“那么……你什么时候启程?”

巴里好像低头去看了看什么表格,“三天后一大早,我们坐运输物资的那条铁路线去。”

“好极了……你要小心。”哈尔这样强调。

“天才,”巴里在那头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个打仗的,我不会有事。倒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哈尔微微笑起来,他任凭自己沉溺在巴里的嗓音里。

 

>>>

 

登上前往西线的火车时,巴里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他并不需要太多东西,战争期间物资匮乏,他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特殊——仅仅因为他是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医生?不,谢谢,免了。

这趟列车大概是运煤车改造的,理所当然地不够舒适。车厢里没有窗户,弥漫着一股焦炭的气味,于是他们只好撬开了两层木板,好让空气微微流通一些——车厢里并没有座椅,士兵们用行军被随便铺了底,年轻的护士们簇拥在一起,有些惶恐地注视着流着汗的大兵,和少数的几名医生,他们看起来大多斯文孱弱,并不像是能保护她们的模样。

巴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但距离这场旅程的结束还早得很——当他们到达西线大本营,那至少也得是后天早晨的事了——巴里向来很沉得住气,但这一次却觉得有些心焦,他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仿佛有什么预知的恐惧正在悄然而来。

 

他身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红发女孩,头上戴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小帽。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担忧,但又显示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坚强来——她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巴里,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医生?女孩朝他友好地笑了,

“芭芭拉·戈登,”女孩同他打招呼,“医生你呢?”

“巴里·艾伦,”巴里伸出手去同她握手,“我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征召这么小年纪的孩子来做护士了?”

“通讯兵,医生,”芭芭拉微笑着说,“我不是护士。”

巴里对她登时肃然起敬,“哦……可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岁?”

“我下个月就十八了,”女孩子害羞地咯咯笑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说,“我偷偷改了我的出生资料,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巴里只好发誓他绝不出卖女孩。

 

他们两人在昏暗的车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巴里知道了芭芭拉住在哥谭,有个叔父曾经也是警察,现在正在前线参战;而她本人精通各种晶体管,甚至对英格玛机都略有涉猎;她的密码学是在军队里速成的,但她学得非常好,很快就被派来战场。

巴里也向她坦白了自己的一些情况,以前也是个警察,有个刚满十四岁的外甥,因为有行医执照所以准备到前线救死扶伤去。

 

他们差不多一直聊到后半夜,最后芭芭拉靠着巴里的肩膀睡着了,巴里也迷迷糊糊终于要眯瞪过去——这时候车厢里静得要命,只有几个大兵的呼噜声和列车轮毂撞击轨道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着。

 

然后他听到一种不规律的震颤,空气的爆鸣凶猛地撞击在车厢的铁皮上,催动着车厢跟着不规则地颤抖起来——这不是轮毂的震动,整个车厢在晃动在发抖,头顶的灯摇晃了好几下,有人醒了过来,他们迷茫而惊恐地东张西望起来。

 

……谁也不记得第一颗炮弹是什么时候落地的。

只有剧烈的翻滚,车厢仿佛被人用巨大的刀子劈开,自山崖滚落,所有人都醒了过来,护士们在尖叫,士兵们紧紧抓着对方脸色苍白,有人没有找好方向,在第一个翻滚时被折断了脖子,发出一声惨叫来——有些没有正式上过战场的年轻人已经在哭泣了——紧接着是第二颗炮弹,在他们身边落下,巨大的轰鸣让巴里在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近乎耳聋。

最终他们跌落谷底,巴里觉得背后火辣辣地疼,他的脊背就在刚才被一块铁板击中,他分不清那是弹片或是被撕裂的车厢。四周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有些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这时已经在废墟中成了被燃烧的躯壳,哭喊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巴里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他发觉自己的额左臂已经骨折了。

“芭芭拉!”他在身边寻找起来,没多久就看见女孩红色的头发,“谢天谢地!”他喊了起来,“你还活着!”

“……医生,”女通讯兵的表情终于变得惊恐而痛苦,她死死揪住了巴里的衣领,“我,我爬不出来……我感觉不到我的腿……”

巴里觉得心慌意乱,但他此刻无暇顾及,“没关系,我会帮你挪出来,”他紧紧反抓住芭芭拉的胳膊,把力量传递给她,“你还活着,芭芭拉,你得相信我。”

 

……然后是第三颗炮弹。

 

当巴里察觉的时候,他已经不得不松开了女通讯兵的手——呕吐的感觉从胸口直冲大脑,巴里察觉到自己忽然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血红的一片,他也听不见芭芭拉的尖叫声。

他想去摸他的老怀表,那里面夹着一张哈尔的照片。但他做不到。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

 

哈尔在逃跑。

这其实算不上逃跑,他非常清楚他即将被敌军发觉——他的飞行艇迫降在这片显而易见的山谷之中,僚机已经全部阵亡。而就在刚才,还有一支小分队察觉了他的存在,他开枪射杀了六个人,但其中一个把弹片打进了他的大腿,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流血,温热的血液正顺着他的腿一路淌到枯叶之上。

 

所以他现在只能一瘸一拐地在山中躲避着敌袭。

哈尔低头去看怀里的绿宝石,它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制服里,散发出静谧的绿光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哈尔想,他在一棵红杉底下停了下来,他拆下鞋带,试图扎紧受伤的大腿止血,他开始觉得指尖有些冰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哈尔想,他得马上止血。

 

这简直是,荒唐。

哈尔这样自嘲着。

他没想到过,一场简单的国宝转移行动会遭遇对方的伏击,跟随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三架僚机全数被击毁,而他也不得不弃艇逃生——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夺宝行动,对方算计精良,有备而来——而且十分显而易见地将他逼入了绝境。

 

哈尔觉得浑身发冷,这可不大好,他这样想着,这当然不是好事——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大腿甚至开始抽筋起来。哈尔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会供氧不足,他会痛苦难忍,要么是对方的侦查小队先发现他把他一枪崩了,要么是他在这并不幽深的山谷里流血而亡。

 

不,哈尔在心里对自己说,绝对不能这样。

他想,他不能死。是的他不能死,哈尔想起巴里,他临走前是怎么对他说的,这项行动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好好回来——战争看起来就快结束了,他们能够一起去拥抱新的未来。

说起来,好像最近并没有听到多少关于西线的消息……

 

哈尔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捏紧了大腿的伤口,这没有用,疼痛如同滚烫的蚂蚁正在钻进他的衣服一样迅速爬满了全身,而它们此刻正沿着动脉在他的身体里乱窜。他的额头在冒汗,但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冰窟里,他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进食,又冷又饿又困。

 

不不不不不!

哈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绝对不能!我不能死!

他这样告诫自己。

是的,他不能死,哈尔伸出手去,摩挲着怀里的绿宝石。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告诫自己。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想要去浏览整个世界,他想要去贴近无限的星空,他想要度过他饱受非议又自由随性的后半生……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这一切有巴里的参与。

 

“我不能死。”

宝石温柔的绿色光线笼罩着他。

哈尔捏紧了发着光的国宝,最后一次这样说。

 

 

>>>

 

奥西里斯的绿宝石。

哈尔在赛尼斯托的注视下低头去看手中之物。

 

记忆如同洪水汹涌,在一瞬间全数归位,重拳一般击垮了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哈尔手握着当初同回应了他的意志,与他一起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之源——他终于如梦初醒。

“赛尼斯托,”然后哈尔这样说,“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不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赛尼斯托,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他对你撒谎了。

 

“我知道,他对你撒谎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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