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

我好想日点什么哦塞叔终于上线了我心力交瘁……

Ⅷ

 

穹顶之门在他们的脚下豁然洞开。

哈尔听到鼓鼓的风声，有云层在他们的脚下游弋。奥利弗大概是被初次飞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脚下的绿色平台闪烁着静谧的光线，仿佛把整座城市纳入鞋底一般，他们俯视着这座明日之城，在她的上空停滞。

 

“大都会的西南有一座废弃的汽车工厂，我们去那儿等他。”

哈尔驱动着戒指向西南方向移动着，他伸手向奥利弗指了指他们的落脚点——前往大都会前，贵族执意要带他的弓箭前来，因此他现在是个弓箭手了——这个金发的弓箭手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准备怎么联络他？又怎么和他谈？”

“我不用联络他，”哈尔带着奥利弗悬浮在这片工厂的半空之中，他忍不住挑着嘴角笑出了声，“你猜我要是把这一带毁了，这个大都会的守护神会不会自己跑到我面前来？”

 

“你想干嘛！？”

他们终于降落在平地上，哈尔收起了戒指，变换出一只巨大的工业锤来。他扭过头来，用理所当然的神态看着奥利弗，“把这里砸了啊。”

 

“不，哈尔……我觉得这是不个好主意……”

奥利弗觉得自己做贼心虚。

 

“放心，这个工厂早就被废弃了，就算这个世界真是真实的，我的行为也伤害不了谁……不过蓝大个显然不会放任不管对吧。”

哈尔飘向半空中，他无限接近着那些黑乎乎的、已经被废弃的烟囱，然后举起巨锤砸了下去——奥利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听得见砖石崩塌的轰鸣声，但这不是关键，这绝对不是。

 

天哪，奥利弗在心里这么想着，尽管他和哈尔都惯于蔑视权威，但蔑视权威的意思绝对不是主动送死。哦，上帝啊，奥利弗几乎要尖叫出声，他已经看到那条在风中飞舞的红斗篷了，它逆着光，正在汹涌地摆动着，好像怒火一样。

“哈尔！”他朝着哈尔的方向大声喊了起来，“我想那个蓝大个来了！你们现在有的是机会好好聊聊！”

翡翠骑士显然并没怎么听进去，他正忙着用铲车掀开车间的房顶。奥利弗近乎绝望地向着半神泰坦打招呼，“嗨，卡尔……我们并不是……”

“你们跑来破坏一个废弃的工厂。”卡尔-艾尔用一种带着愠怒的平静语气确认道。

奥利弗叹着气出卖他的朋友，“我能说什么呢，是啊，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嘛……不过事先声明，只有那个家伙！没有我！我并不参与！”

 

卡尔-艾尔并不为所动，他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奥利弗，海水蓝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一丝不苟地说。

 

“嘿，听着，”奥利弗厉声呼喊起来，“这和我真没关系，虽然如果等会儿你们要是打起来我肯定会站在我兄弟这边……但是那是他异想天开，想要证明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他。”

 

蓝大个疾飞而走。

 

绿色的光被幻化成一把巨大的裁缝剪，哈尔正在把正片厂房的棚顶给裁开——忽然有蓝色的风冲了进来，超人狠狠按住了剪刀的两刃，他猛地发力，接着一把捏碎了刀刃。

哈尔忍不住地咋舌，“哟，我可等了好久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色的半神逆着光自天空降落，他俯视着翡翠骑士无所畏惧的脸，最终降落到他的面前，“翡翠骑士，报上你的来意。”

哈尔收起了攻击的架势，他与这个健壮的半神视线齐平。

 

“我来证明一件事，我猜你能告诉我答案。”

哈尔这么说道，“因为你是我所知道的最接近神的人。”

“我没法给你答案，”超人怒目圆瞪，“我的职责是守护这个世界，而不是从唯心主义的角度探究其存在——但是现在，翡翠骑士，你在毁灭我的家园，尽管这里是无人区，但你的行为已经侵害了公共财产。”

“也许是吧，”哈尔耸了耸肩，“如果你不能告诉我答案，那也许能帮我一把？比如，联系一下你认识的神什么的……”

“……神并不会降临在这个世界，”卡尔-艾尔明显地皱起了眉，他在压制自己的怒气——哈尔听说过他算得上是个好脾气，但很显然，自己有着激怒所有人的特长——他压着嗓子说，“人类理应自己来管理属于他们自己的星球，而不是一味祈求神灵的帮助，就像摔倒的孩童不应当指望父母能够搀扶他们一样。”

“好吧，你说的没错，”哈尔又一次亮起了手中的戒指，“但很显然现在这个问题人类解决不了——你说如果我把你，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打一顿，那些神会不会气急败坏地自己跳出来见我？”

超人对此嗤之以鼻，“你知道你很无聊吗。”

“我可不觉得，”翡翠骑士握紧了幻化出的巨大板球球棒，“还是说你想试试？”

“不，哈尔，”蓝色的半神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这并不是一场战斗，你得跟我去警局。”

哈尔终于忍不住地勾起了半边嘴角，他咧着唇大笑起来，“那我把这句的意思当成‘是’了。”

 

>>>

 

奥利弗几乎要脱力，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看着哈尔被人从半空中甩到地面上：绿色的骑士像是打水漂的石头一样连续地跌倒再跌倒，最后撞击在矮墙之上——弓手射出一支抛出安全网的箭，它精准地接住了哈尔——翡翠骑士艰难地爬起来，然后又开始第二轮的败落。

但是哈尔，哦，奥利弗几乎绝望地想，他真的是，永远不知道退缩是个什么样的名词，只要他还有一线生机，他就会选择战斗。从前他觉得这真是哈尔最可爱的地方，但现在他只觉得这人在自寻死路。

 

奥利弗已经不止第几次地叹着气，他轻抚了一下箭筒，又一次默默跟上战场。

 

……棒极了，哈尔第四次掉了下来。

 

“伙计，你还好吧？”奥利凑近了他，撵出一支爆破箭向蓝大个射了出去，“我告诉过你这不是个好主意！”

哈尔看起来像是拒绝听从意见似的，他掸了掸额发上的灰尘，“不然呢，难道他还能和颜悦色地带我们去见那些神吗？”

他的戒指在指节之上剧烈地跃动着，有声音从那里面传了出来。

 

“……乔丹，听到请回话，乔丹……”

“我在，”哈尔沮丧地举起戒指，他发现蓝大个正怒气冲冲地向着他俯身而来——奥利弗拉着他踉跄地往废墟之中钻，“塞拉克，我现在正！”他用戒指变出一个隔挡平台来阻挡那些下落的砖块，“我现在正在忙！”

他又一次大吼起来。

 

“我听得出来！乔丹！”塞拉克在另一头也报以他吼声，鉴于他的个性，哈尔觉得这简直是活见鬼了，“但我请求你立即回到总部！”

“发生了什么？”

哈尔大喊着，卡尔又一次冲向了他，这回他变出的钻头有了作用，蓝色的大块头被撞飞了老远，他终于又获得了片刻的清净。

“有人在……进攻总部，”塞拉克的声音在剧烈地喘息，他是在战场上吗？哈尔无法分辨，但他听见四条胳膊的管理员最终尖叫了起来，“如果你现在不能回来！那就永远不要回来！

“哈尔·乔丹！”塞拉克的声音变得微弱而沙哑起来，“我个人的意见是别回来！他太强了……”

 

然后他们终于断开了联系。

 

“怎么回事？”奥利弗在一旁问道，“那个总是对你不满意组织终于想起还有你这么号人物了？”

“事情不太对，”哈尔猛地咋舌，“我得赶紧解决了蓝大个的事赶过去……”

奥利弗咬牙切齿地看他，“既然你觉得他们都不是真的，那做这些还有什么必要？”

“这不一样，奥利，”哈尔尖锐地指出，“你没意识到吗，这些事，都围绕着我在进行着……他们在我面前把巴里带走，现在又有人攻击我所在的军团，你没有发现吗，奥利！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在阻止我知道真相！”

“啊，是啊，”奥利弗平铺直叙地吐槽，“你是如此重要以至于这个世界的神不想让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尔并没有反驳他的嘲讽，他只是忽然地皱起了眉。

 

“……你说得对。”

他这么想着。

“你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弓箭手大惊失色。

 

“你说得对奥利，”哈尔蹙着眉肯定了他，“神并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但是，这里有个不合逻辑的地方……”

“嘿，伙计，虽然我从来都乐意与和你站在统一战线，”奥利弗忍不住地去拍了拍他的肩，“但你这回也太没脸没皮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并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他、她、它……”哈尔并没有理会他的抬杠，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无论是什么，并不想让我知道他是切实存在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神明是存在的？”

“非常抱歉，但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

 

绿色的防护球在一瞬间笼罩了他们两人，蓝色的半神又一次向他们俯冲，他猛烈地攻击着，逼迫着他们左躲右闪——哈尔咬紧了牙关护住这道安全网，他艰难地说道，

“这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被超人甩出去十来英尺，猛烈的撞击让两人浑身骨骼疼痛地叫嚣起来，“神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不，你错了，”超人降落在他们的面前，他粗暴地击碎护盾，“是神……创造了这个世界。”

“既然创造者这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他虚构的，那世界又为什么会告诉我们神的存在？”哈尔毫不退缩地咄咄逼人。

“神其实，也是被创造出来的，”最后，他这么肯定地回答道，“他们和人类，和我们并无二致！都不过是造物主所创造出来的虚幻的存在罢了！”

 

他以巨拳反攻着超人，但蓝色的半神并不为所动——他捏住了哈尔的脖子，将他甩得老远，“你也是不存在的！”哈尔咳嗽了两声，又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因为你们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谎言和假象！而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谎言和假象！所以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因为神！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哈尔终于在原地站定，他朝着卡尔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个世界是假象，是虚伪的，所以世界才想带走巴里，带走这个知道真相的人。”

最终，骑士用他的戒指朝着泰坦半神竖起了他的一记中指，他骄傲地大笑着。

 

“你，根本就，不存在。”

 

超人看起来像是终于被激怒了。

他大喊着，挥拳向哈尔飞了过来——奥利弗就差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起来了，“你可把他惹急了！”他大喊——但哈尔浑然不觉，毫不退缩地与卡尔面对面着，他甚至放下了攻击的姿势，只是站在原地。

“你是不存在的，卡尔-艾尔，”他笃定地说道，“因此我没有理由与你战斗。没有理由惧怕你的拳头。”

 

他死定了。

奥利弗终于绝望地捂住了脸。

 

哈尔重复道，“你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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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并没有看到哈尔被击飞的身影，相反地，他看见那个蓝色的半神，他的拳头在距离哈尔的脸不到一英寸的地方戛然而止——而哈尔甚至没有索瑟一下——然后他开始消散，如同星星的尘埃一样，它们在一瞬间分解飘零，四下飘散开来。

再也没有什么蓝色的泰坦半神，再也没有什么超人，再也没有什么卡尔-艾尔了。

 

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奥利弗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脱臼了。

“你干了什么！？”他尖叫起来，“你对那个蓝大个干了什么？”

哈尔好像也被唬住了，他径直地盯着卡尔-艾尔刚才消失的那个地方，很久都没有回答他。直到奥利弗跳到了他的面前，“哈尔，你对他干了什么？”奥利弗又一次这么问他。

“……我什么也没干，”很显然，棕发的骑士也并没从震惊中缓和过来，他只是机械地回复道，“我只是告诉他他是不存在的。我只是……相信他是不存在的。”

“所以，你证明了这一点？”

“是世界向我证明了这一点。”哈尔小声思忖道，“所以神确实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被什么人创造出来的，奥利，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不希望我知道真相。”

奥利弗终于严肃地低下了头，笑容最终从他的脸上消失，“所以……兄弟，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哈尔坦白道，“也许，找个方法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离开？”

“我也不知道，”他耸着肩说，“但我想巴里可能会知道，毕竟是他最先发现了这个秘密。”

“……所以你得先找到他。”

 

哈尔最终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好吧，”奥利弗好像是气馁了似的双手抱胸，一副任凭差遣的架势，“那接下来我们要去找他？”

“不是我们，是我，”哈尔干脆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我得回骑士团总部去。”

奥利弗大惊失色，“……你记不记得自己刚才还说过世界是不真实的。”

“我明白，奥利，但眼下的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还有很多事我得找到答案——骑士团遇袭不是个巧合。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人在等我过去呢。”

“好吧……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么我祝福你，伙计，”奥利弗终于妥协，他放下了复合弓，伸出手去拥抱了哈尔，就像他从前拥抱他一样，“就算我是假的，我也希望你能记得，哈尔，”他诚挚地说，“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好兄弟。”

哈尔回以他诚恳的拥抱。

他说，

“我不会忘的，奥利。不论是真是假，你都是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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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夕阳下分别，奥利弗注视着那个绿色的远行的背影，在冬天的阳光下他会变得愈发模糊。

但这一切好像早已注定一样，奥利弗不无感慨地这样想着，哈尔终有一天要离开他们，离开属于他的这个熟悉的世界。不论这一切是真是假，世界对他来说都仿佛一个过于窄小精致的盒子，无论如何他都要挣脱逃离。奥利弗其实早就明白这一点。

 

因为这个人是哈尔·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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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团的总部沉陷在黑暗和无声之中。

哈尔小心翼翼地走过门廊，那里空无一人，他并不能看到大战的痕迹，绿色的荧光之中他只能看到光滑的墙壁，仿佛所有人只是悄然离开一般，这里干净整洁，过去的一切反倒像是他做了个梦。

……当然，这一切确实是梦幻。

哈尔已经坚定了这一点。

 

但即便是伪造的世界，也不该是如此地安静。

哈尔终于步入了中央大厅，但守护者们早已销声匿迹，大厅的圆形长桌上积满了灰尘——这是多年没有生气存在的痕迹——翡翠骑士的团徽上沾满了蜘蛛网，有蛇鼠在地上怕窜着。哈尔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托马-雷，他循着声音飞去。

 

接着他看到了一些骑士团成员，并不是全部，他们狼狈地蜷缩在一起，其中有一些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哈尔喊了其中几个人的名字。

“基洛沃格！托马-雷！布迪卡！”他高喊着朝他们飞来，“发生了什么？”

“哦不，”粉红色的大怪物大声喊了起来，“乔丹！别过来！”

 

“不，你们怎么……”

哈尔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终于停了下来，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他身后骤然树立起一道铁门，将他与其他俘虏一道完完全全地隔绝在囚笼之中。

“好极了，”基洛沃格哑着嗓子道，“现在连我们唯一的救兵都排不上用场了。”

托马-雷则心碎地用手捂住了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

塞拉克倚靠着墙壁，他正用手按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艰难地说，“他拿到了黄色的拉神之石……我们……我们并没有办法……”

“谁？”哈尔茫然地看着他，“谁拿到了拉神之石？”

 

他最终听到了一个声音。

哈尔很熟悉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通常都带着一种属于老牌绅士的冷淡刻薄，但哈尔知道自己打心底里其实对这人还是相当服气的——起码在当下，他着实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对方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

“是我。”

 

哈尔只好回过头去与他对视。

“……赛尼斯托。”

他咬牙切齿地喊对方的名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