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

算……绿红吗？_(′·ω·`」∠)_因为是黄灯哈尔啊【你闭嘴

11月南京SLO首发的小料，已经发完了所以现在公开全文。脑洞是在庭审旁听时出现的，所以整个囧囧的，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今天打开修的时候觉得写得好烂简直想弄死自己_(′·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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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lbarry】JUDGMENT

 

Chapter 1   Hal Jordan：The Green Lantern

 

“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哈尔·乔丹这样说——那个，哈尔·乔丹。

巴里发现自己被一股久违了的、温暖的绿色笼罩着。

尽管隔着玻璃，但这股遗失已久的亲切感还是让闪电侠有些晃神：他已经太久没有和哈尔这样交谈过了，眼下这样稳定坚毅的绿色，就好像他从来没见过那样让他感到陌生。

巴里知道，这不过是他可笑的自欺欺人罢了——那些曾经只属于他们两的、欢乐的、胡闹的回忆，在黄灯停驻于哈尔指节上的时候，就已经被钉在了历史之中。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时间的尘埃所带来的痕迹，再无其他。

 

面前的这个哈尔，并不是他的哈尔。

 

巴里动了动蜷缩在拘束服中的身体，非常努力地做了个对方能看得见的耸肩来，他笑着开了口，“你知道，我这人还挺擅长苦中作乐的……”

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啊，抱歉，我忘了你不是……”

“没关系，”绿灯的哈尔友好地打断了他，“我知道我和他看起来有多像，你和，我是说我的巴里，你们两个也很像。”

“理解”巴里干笑了两声，“不过我想，那个巴里他应该不会……”

“伙计，这可很难说，”哈尔有些疲倦地抓了抓额前的头发，“我可不敢保证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你也别保证，这件事……这可没有绝对的答案。”

沉默了很久之后，巴里慢悠悠地重新开口，“你总是有办法说得通，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天知道我有多怀念……”

“你想找人聊聊，”绿灯侠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但那个对象……我想一定不是我。”

“这也能看出来。”巴里平静地陈述。

“我能知道很多事，”哈尔努力地朝着他微笑，“关于你……关于巴里。”他们都笑了。

接着是可怖的沉默，一瞬间在玻璃的两边，他们几乎同时变得无聊得紧张起来——过于相似的外形和交谈模式让人耽溺于一种出奇熟稔的幻想之中，而忽略了显而易见的现实。

哈尔连续腹诽了自己好几次，最终决定放任自己打破这样的尴尬。

“你知道，有人找我来和你……说些事，，他可能很难面对你，不过我显得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布鲁斯？”巴里摇了摇头，“他总是喜欢把问题复杂化。”

绿灯的哈尔第一次被他逗乐了，“啊哈，我们的那个也是。”

“二者之间总有些相像之处，”巴里撇了撇嘴，“这可是你说的。”

“哈哈，”哈尔干笑了一声，试图把引开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上星期你的案子搞了个听证会，那个中城的老法官驳回了律师对你的保释请求。检察官们目前还在争论是否要以一级谋杀罪正式立案，但已经确定了危害国际安全罪的指控……”

“明智的决定，”巴里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保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开庭前，你至少应该……”

闪电侠不动声色地挑起了他金色的眉毛，“不，我不应该，事实上你们都清楚，如果我真的想逃跑，监狱根本关不住我。

“再说了，法庭允许超能力者保释？哈尔，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

“但是你，”绿灯侠难得斟酌起了用词，他艰难地揣摩出整句话来，“你和他们那些人可不同，你没有那么大的……危害性。”

巴里露出了一个令他觉得熟悉的神情——这实在是很有意思，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拥有着过于相似的外形和交谈模式时会产生一种熟稔感，而这种感受正在制造一种幻觉，尽管哈尔对这种幻觉也已经烂熟于胸——闪电侠闷声道，

“我和他们，是同伙，因此我也是危险的……别胡思乱想了。灯侠，我可不是你的巴里。”

“我当然知道，”哈尔在心里叹着气，“我并不是在把你们两个混淆，也没有比较。但你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你和……我的巴里，你们起码，拥有相似的灵魂。”

巴里盯住了他，闪电侠用他诚挚的碧蓝色眼睛发出了询问，“那你呢？我是说，你和那个哈尔，你们也……？”

“我不知道，也许是？”绿灯侠终于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我会或者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假设会让人比较幸福？但这个世上没有假设，我想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巴里干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其实在每一个不同的节点之中，我都有选择，然后我竟然都选了最要命的那个，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哈尔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领会了对方的意思，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责又在空气中蔓延，“我想我不能说这不是你的错。”

“对，”巴里咧了咧嘴，“因为这就是我的过错，我的选择。”

哈尔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对方的想法，也许卑微的善意并不能掩盖致命的错误，而眼下的一切甚至已经不仅仅是错误。他们曾经犯下过罪行，而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巴里·艾伦，犯了罪。

如果是从前，哈尔大概会大笑着厉声否定，他的黄金男孩性格正直行为严谨，怎么可能犯下如此愚昧的错误——但现实却让他也变得无法确定，胜利的果实与和平的幻象就像一记持久的麻醉剂，它把世界变成了朦胧的万花筒，让他变得盲目而乐观，选择去相信一个压根不可能存在的未来。

但总有一天稚童会长大，他会玩腻这个万花筒，然后一切终究要破碎——这个世界的巴里选择自己踩着玻璃渣走出来，然后他失望、受伤，像是一匹受了伤又离群的野马。

 

许诺的未来毕竟不会来，但他已经被镣铐纠缠——世俗、舆论、他自己。

 

而这一切对于哈尔，对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他来说，却是无解的。

他无法代替这个人去思考，因为不论他多么地了解巴里·艾伦，眼前的闪电侠，都不是自他的世界而来，一切的论断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哈尔只能沉默以对。

他最好沉默以对。

 

Chapter 2   Rachel Hart： The Lawyer

*原创人物，姓名来源自蝙蝠侠中一个路人女律师

 

三个月以前，蕾切尔·哈特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指望了。在过去的五年里，超人政权控制了一切，所有的法律都被氪星人的力量所改写，律师们彻底失了业，因为在这五年里，再也没有一个法庭召开过庭审——超人成为了这个星球的立法者、执法者和审判者，有些时候，他甚至亲自执行死刑。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她不是韦恩企业的律师，她也迟早会失业，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可笑的是，当大老板的名字和蝙蝠侠这个称呼并排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时候，她竟然还天真的认为一切都会过去的。

蕾切尔·哈特，曾经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因为如今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但时间割裂的伤疤却像爬虫的化石一样，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逆转的痕迹。

 

而这个天真的小女孩如今正坐在曾属于超人政权的超级英雄对面，为他的刑事诉讼案进行辩护准备。

这实在是有点可笑，但不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只要她一天没换老板，她就得接这个活。

为闪电侠辩护——这听上去是个着实滑稽的工作，但堆成一落的卷宗和对面那个面容镇定的金发男人正不止一次地把她拉回现实。

蕾切尔，你得工作。

这真是太有趣啦，即便是自由政府，她也得听命于某个人。

 

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沉默迫使蕾切尔选择了单刀直入，“卷宗里显示你的个人资料，你叫巴塞洛缪·艾伦，是中城警局的一名法证官——那么好了，嗯，艾伦先生……作为一名执法人员，我想在庭审前听听，你最初为什么要选择成为超人的同伙？”

蓝眼睛的超级英雄绅士地微笑了起来，“和我成为闪电侠的动机相同，我相信这能使世界变好。”

“为什么？”女律师的眼睛发起光来，她炯炯有神地盯住了巴里，“因为超人给了你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

她一边有针对性地抛出这个问题，一边飞快地做起了笔记。律师嘛，巴里理解地苦笑了一下。

“不，其实克拉克……超人，他并没有真正做出什么承诺。”闪电侠斟酌着用词，这样下了结论。

刷刷作响的笔尖忽然停下了震颤，蕾切尔略微有些不满地抬起头来盯住了她的客户，
“这样可不行，艾伦先生？你现在说的话会让人单方面地理解为：超人并没有给予你承诺，你加入他的阵营只是单纯出于独裁欲望的驱使……你觉得陪审团愿意听这些？”

“嘿，我可不管陪审团希望听到什么，”闪电侠蹙了蹙眉，他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愉快，“我只是在陈述我所知道的事实和我当时的想法……”

“可是这对你的案情，极其不利，”蕾切尔正经危坐，眼前被拘禁的超级英雄显然有着一种莫名的固执，而她甚至不知来源于何处，“如果你想胜诉，我们可不能在庭上说这些。”

出人意料的，她的客户竟然大笑了起来——蕾切尔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她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值得欣慰的是巴里·艾伦只是笑了几声就随即停了下来，他微微牵扯着嘴角说，“……哈特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事。

“首先，你是布鲁斯请来的律师，实际上你应该对他负责，而不是对我。

“其次，我答应会面，是出于对程序正义的一种尊重——从前的我可能挺混蛋的，那时候我相信只要目的是好的那么一切都应该是可以变通的……”他那双天蓝色的眼睛里流淌出微弱的、痛苦的神色，但那股神色随即被淹没在了清浅的蓝色底下，闪电侠微笑着抬起了被拘束的双手，“你看，我为这种混蛋付出代价了。”

蕾切尔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气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原有的那股隐约的愤懑和不甘都随着填充气体一道排了出去。她有些没劲地挠了挠额头，“可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并没有放弃，”巴里朝她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我只是认为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赢得诉讼不太适合我……鉴于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可这应该是有原因的！”蕾切尔抬高了嗓音，她急迫地想要同这位超级英雄证明自己，“你是闪电侠，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事来！……我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然后我会为你……为我自己寻找辩护方案。”

 

巴里迟疑了一会儿，用蕾切尔看不到的速度。接着他妥协了，闪电侠眨了眨眼睛，说，“……你说得对，我应该拥有辩护方案，因为这就是程序——很显然，我还是那个不知悔改的混蛋，是吗？”

蕾切尔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没错，犯错误不代表你就应该略过任何一个环节，而忽视了真正的程序正义——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当初的理由了吗？”

闪电侠陷入了沉默，这沉默对蕾切尔来说大概是两三秒，但对巴里来说也许是？四十分钟？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时这个金发的男人迟疑地开了口，

“我不知道，大概是……你知道的，从超人杀了小丑开始，”他扁了扁嘴，试图将措辞变得更加委婉一些，“你知道吗，那个混蛋，他该死，当时大多数人都这么觉得……但从那时候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想这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是克拉克的错，”巴里又一次陷入了那种，蕾切尔方才捕捉到过的忧郁中，闪电侠叹了口气道，“并不是他迫使我相信这一切，而是他自己也相信，他能带领这个世界走向完全的和平。

“几乎所有站在他身边的，曾经的正义联盟成员，都是这样相信的，我想这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因为他是超人，因为我们相信他，人们相信超人。”

蕾切尔奋笔疾书，“好极了，初始动机非常棒……不过检察官一定会这么问，如果你只是相信超人能带来更美好的未来，那在他杀了绿箭和火星猎人时，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

巴里的回答迅捷地令蕾切尔起疑，“我不知道，也许我被吓到了，也许有些其他的原因，但神奇队长的死亡才是迫使我离开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是神奇队长？他触动了你什么？”女律师紧追不舍地问道。

“因为他是个小孩，哈特女士，”巴里皱了皱眉，“媒体不知道、大众也不知道，但神奇队长本人……那个躲在兜帽下面的，使用魔法的战斗天使，比利·巴特森……他是个孩子，他才十五岁。他为自己的盲目崇拜、无知和善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这根本就不值得他付出这些，就像我强调的那样，他是个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离开。”

 

他隐瞒了一些真相。

他想。

巴里在心里诅咒自己，他能够那么迅速地思考，很多事情的症结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不能救下被超人杀死的普通人，也不能救下他曾经的同伴——巴里·艾伦也许逻辑缜密，但洞察人心的活他当真做不来——当现实像脱缰一般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范围时，巴里发觉自己已经无暇他顾，这时他已经被自己的选择束缚了手脚，除了尽力保护好他想要保护的身边的一切，再没有其他选择。

他屈服于一种恐惧，不是对于超人那无法克服的权威的恐惧，而是……

 

梦魇一般的黄灯带给他的，他会失去哈尔的恐惧。他时时刻刻浸淫于此，无法自拔。

而当他走出泥泞之时回头，才发现轨迹已经偏离了太远，一切都与他曾经所被施予的理想背道而驰。

巴里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诅咒。

但他不能自拔，这是属于他的，少得可怜的私欲。

 

Chapter 3   Robert Iscove： The Judge

*原创人物，1990年闪电侠电视剧的导演

 

罗伯特·伊斯科夫法官今年57岁，早就过了偶像崇拜的年纪——事实上，当闪电侠刚刚出现在中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反对超级英雄阵营坚定的支持者了。

但一切所为皆是徒劳，他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儿子喜欢上那个穿着红色战袍的速跑者，把闪电侠的海报贴满了床头。

当然，这样轻松愉快的回忆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如果小山姆还活着，这个不安分的男孩今年应该已经十九岁了，他一向身强力壮，也许会是个优秀的橄榄球四分卫。

也许还会像当年一样崇拜闪电侠。

 

当闪电侠被移交回铁山监狱的时候，最高院也曾经试图寻找一位背景清白的审判者来主持审判，但他们很快失败了——太多的人在这场无妄之灾中失去了他们的家园、父兄、亲朋或者子女，没有人的档案是干净的。

自己被选中的理由……大概是因为年纪，伊斯科夫法官这样想。即将六十岁的他大概已经丧失了他们的复仇之心，他们这样的老人往往专注于家庭的稳定和和谐，更加深谋远虑而畏首畏尾。

但事实却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家庭了，在赛尼斯托的军队受超人指派搜寻叛逆学生时，他的儿子被一个强化警察射杀；而他的妻子，陪伴了他小半生的安杰丽卡承受不住打击，心肌梗塞了——悲剧，是吧？但这样的事在这五年里却时时刻刻发生着，就在每一个中城人的身上。

他们谁都无法避免。

 

因此伊斯科夫法官更加冷静地说服自己，他说他要公正。

 

他要做一个公正的审判者，用公正的法律去制裁闪电侠——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这个在废墟和独裁上建立的新政府，和堕落的超人是不一样的：他不会被愤怒和仇恨抹杀他那颗追求公理正义的心，因为这一切，正是他死去的儿子希望看到的。

 

穿着黑色长袍的法官这么重复地告诉自己，他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目视着狱警正带着闪电侠步入法庭之中。

 

审判，就要开始了。

 

Chapter 4  Louis Fox： The Evidence

*原创人物，是暗影（The Shade）理查德·斯威夫特的一个假名

 

路易斯·福克斯紧张地盯着检察官面无表情的面孔，对方青金色的眼睛仿佛在喷出熊熊燃烧的烈火，暗示着他如果说错话，将招致什么样的祸端。

但我是被告方的出庭证人，路易斯想，我可不会害怕你，因为……我是为了闪电侠而辩护的。

他会记得我是谁吗？戴眼镜的男人暗自忖度着，大概不会吧，闪电侠拯救过那么多人，他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脸——但被他拯救的那个，却会铭记终生。这才是超级英雄，这就是超级英雄。

所以当中城关闭了闪电侠博物馆，当速跑者的雕像被拆除，路易斯仍旧试图说服他身边的人们：闪电侠并不是邪恶的，他只是被蒙蔽，他只是没有预料到事情可能的走向。因为他是中城的守护天使，所以闪电侠，必须存在。

直到今天，他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所以，福克斯先生，”检察官扁着嘴不怀好意地看他，就好像一个举着盾牌和长矛的骑士一样来势汹汹，“你是否能详细叙述你出庭作证的理由？”

“当然可以，”路易斯紧张地直搓手，他用余光瞥坐在被告席上的超级英雄，闪电侠看起来很不在状态，他面色有些灰败，眼神也并不关注法庭——这让路易斯多少有些失望，“闪电侠……他曾经冒着被黄灯杀死的风险拯救了我。”

旁听席一片哗然。

 

“出于……什么理由？”检察官咄咄逼人，“你认为闪电侠赶来是为了挽救了你的性命，而不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了这一切？”

“不，他是知情的！”路易斯太高了声音，“我听见他和那个黄灯的争执——嗯，我指的是那个曾经是绿灯侠的黄灯——他对于黄灯想要围堵前往市政厅抗议的人群很不满意，他说黄灯有可能杀了他们……我是说我们……”

检察官猛地眯起了眼睛，“他们？还是我们？你确定你当时参加了抗议吗？”

“是的！”路易斯肯定地再三点头，“上帝啊我就在人群里！我听见闪电侠和黄灯的争执，他说‘你必须停止了，别让它控制你……’”

“可根据一份监控记录显示，你当时正在市政厅上班，”检察官毫不容情地打断了他，“市长的办公室助理，对吧？”

路易斯·福克斯扁了扁嘴，他不做声。

“你的朋友说你是个孤僻胆小的人，没有理由去参加抗议示威，”对方犀利地继续指出，“是这样吗？”

 

“我……我不记得了……”

路易斯结结巴巴起来，他忍不住四下乱瞟，然后他看见闪电侠，这个超级英雄终于将蓝色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带着疑惑和些许的震惊：他想起自己了吗？路易斯迟疑地想，但这是法庭，他不敢这样问他，他只能绝望地强调着自己。

 

*

 

即便哈特小姐事先已经给他看过证人名单，巴里仍旧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过他对于这名证人提起的那场争吵倒是印象深刻——那是他和哈尔第一次就黄灯的问题相互攻讦，天知道他的愤怒当时燃烧到了什么程度，才会那么愚不可及地和对方争执起来。

巴里想起当时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混蛋。

但他无法忽视，他最好的朋友，意志坚定无所畏惧的哈尔·乔丹，在他沾染上同胞的献血时，在他戴上黄色的灯戒时，在他站在赛尼斯托身边时……巴里稀少得离奇的愤怒忽地无法克制，它们终有一天爆发，好像是把自己最丑陋的内核从光鲜的表面剥离出来一般，呈现在哈尔的面前。

不，巴里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无以名状的情绪，并不是愤怒，而是以愤怒为名的恐惧——他恐惧着哈尔与他渐行渐远的步伐，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共同的理想在黄灯闪烁的那一刻分崩离析，当巴里醒悟的时候，他害怕有一天，自己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然而现实永远比他所想象得更加可怕。

他不止看到了那个背影，他还亲手撕裂了对方最后的示好：他的执着与固执让他注定与哈尔只能成为背道而驰的两道轨迹，背负属于各自的罪过。

 

但这就是现实。

他错过了哈尔人生中所做的最重要、也最错误的决定，他没有办法苛责哈尔选择戴上黄色的灯戒，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犯了相同的错误：他们盲目地信任着钢铁之子，他们乐观而自负，认为自己超凡的能力天生就是用来改变这个世界的。

但现实重重如同镣铐将他们紧紧锁住——他们非但没能改变这个世界，相反地却被世界无情地吞噬，迷失在欲望和幻觉的沟壑之中。

但巴里就是不能理解，他不能明白，为什么是哈尔？

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那个顽强无畏的绿灯侠？这样无情地堕落与毁灭？哈尔就如同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不安在他的头顶蔓延，令人无暇他顾。

 

他们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巴里绝望地想。

从前，只要绿灯侠站在闪电侠的身边，他就会感觉到那股力量：英勇、强大、无所畏惧，这让巴里感受到平稳的力量，让他能够坦然地以此去战斗，而他也愿意为此去战斗——他和哈尔，他们是那么不同，但却总能互相契合，就好像是两枚彼此相连的齿轮。

但现在，一颗齿轮停摆，另一颗，正在锈死。

 

巴里想，他无法面对，这是他最不敢想象的，他和哈尔的结局——然而这个结局已经那么清晰，就在眼前。

 

*

 

路易斯·福克斯激动地险些要从证人席上站起来，他高声呐喊道，“对！我是没有参加抗议！我是在市政厅工作！可当时黄灯已经降临在市政厅门口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他杀了那么多人！

“所以我只能逃跑！这个时候只有他！是闪电侠……闪电侠救了我……”他几乎要崩溃，这个戴着眼镜的瘦小男人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中，放声哭泣起来，“闪电侠救了我的命……从那个黄灯手里。”

 

这真是个好笑的笑话。

巴里想要反驳他，他想说哈尔并不会伤害平民，他想说其实事情并没有对方认为的那么糟糕……但他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现实就像无情的匕首一样，早就把美好的假象撕破了盛在盘子里，恭恭敬敬地端到他的面前。

 

“亲爱的，其实你们两个本来就是陌路呀。”然后她微微笑着，这样无情地对巴里说。

 

Chapter 5  Hal Jordan：The Yellow Lantern

 

巴里想要安抚正气鼓鼓地坐在他身边，险些捏碎自己手机的蕾切尔——伊斯科夫法官刚刚驳回了她对检察官提交的污点证人的抗议，现在两个法警正押送着控方的秘密武器坐上了证人席。

 

巴里的大脑登时变得一片空白。

他看见那件他再熟悉不过的、磨得掉了皮的空军夹克，和套在这件旧得发灰的夹克衫里的男人。他的棕色头发服服帖帖地侧分在那张英俊而憔悴的脸上——哈尔·乔丹紧紧地抿着他的嘴唇，目光在各个席次上滚动，最后落到了巴里的身上。

他们四目相对。

 

巴里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关于他和哈尔的见面，关于未来的他们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答案都是无——他们隶属于不同的组织和不同的城市，就连监狱都不会在同样的方向。

他们都是有罪之人，他们身不由己。

不过巴里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哈尔。灯侠以一种久而沉默的眼神注视着他，他看起来沉静而迷惘，与绿灯侠的他判若水火。

 

但是这让巴里感到没来由地高兴。

那股让巴里由衷厌恶黄光没有围绕着他，此刻的哈尔只是一个普通人——如同自愿坐在被告席的自己一样（当然，他并没有被剥夺神速力），他们都是被禁锢的，但却是自由的。

卸下了那份不可名状的枷锁，巴里察觉到自己只是由衷地替他感到开心。不论如何，巴里和哈尔的关系不会改变，他相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迷惘而平和。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惯有的默契，尽管曾经分道扬镳，也注定要在某一个地方相遇。

时间告诉他们，就是现在。

 

哈尔把手按在圣经上宣誓。

真没有必要，巴里这样想着，他又不信教。

 

所有质询的开始都是那么的一成不变：姓名，年龄，职业，身份……他们就好像被打上了标签一样，在正义女神的天平之上称量买卖，在天平的另一边是摸不着的心脏，它们仿佛还是热的，鲜红的，跳跃的。

 

*

 

“……照如上的说法，你认同检方陈述的事实，我们的宇宙中确实不存在另一个闪电侠，而这个闪电侠始终为超人政权卖命？”

“不是始终，而且什么叫……卖命，”哈尔不耐烦地打断了检察官，“巴里相信超人，这有什么不对吗？在场的所有人，难道在当年你们有谁不信任超级英雄吗？你们可能自以为自己睿智，可能没有梦想……但当你们被匪徒劫持，当你们的财产受到威胁，你们总相信会有一道红色的闪电来帮助你们，而当他的梦想与你们背道而驰的时候……”

 

“作为检方证人，我只需要你陈述事实……”

 

哈尔厉声打断了对方，他的双手纠结在了一起，但是庭上的尴尬并没有吓倒他——哈尔·乔丹用他惯有的，轻蔑无畏的语气说了话，仿佛那股曾离他而去的意志又灌注全身，

“你要我陈述事实，我就在陈述事实，检察官大人。”

 

这才像是哈尔·乔丹会说的话，他顽固、不自省、藐视权威，他会嘲笑着每一位意图攻击他的凡夫俗子，每一个蔑视他的达官权贵，他会用他的力量和他的声音告诉全世界：他是哈罗德·乔丹，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世界是为他转动的。

 

巴里忽然如释重负。

 

哈尔毫不退缩地同检察官对视着，“巴里曾经是超人政权的一份子，我们都是。他始终是更为正直的那个，如果你要问我的话，这是我的回答——你们都知道他最后离开了超人，你们认为这是趋炎附势，但要我说，在我们之中，如果有人会不畏惧死亡的折磨而选择为正义而战，那这个人一定是闪电侠……

“他是犯过错误，但我也是犯错之人，我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更为高尚。”哈尔终于又将目光投射在了巴里的身上——他仍旧是平静而自傲的，但带着迷惘的迟疑的，他仍旧而颓然，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

巴里也回望着哈尔。

他能感受到哈尔，他知道这个人经历过多少次的痛苦和自责，最后变得麻木而颓然。哈尔曾经是最伟大的绿灯侠，但他最终在战争中选择了不去听不去看，他忽略那些真正需要他的人，开始只专注于自己的意志与哀乐，他们的战斗变得那么狭隘，而他们似乎直到最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巴里曾经错误地认为，只是选择了不同的灯戒，并不代表他和哈尔的关系会就此变得不同。哈尔有他的喜怒，他有他想要保护和为之战斗的东西，当绿灯的意志力无法承载这一期的时候，他只能向赛尼斯托的力量屈服。

但屈服本身，就是为恐惧所征服。

 

“我接受了黄灯灯戒，并幼稚地以为这不过是我另一种力量的来源，”证人席上的哈尔平静地陈述道，“但从始自终，被恐惧征服的人都是我——我恐惧失去，不论是卡萝尔还是我可笑的自尊，当人面临选择时永远很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有些人会一错再错。

“但闪电侠不会，他是跑的最快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脚步。”

 

不，其实并不是……

巴里有些挫败地想，他早就错过了太多，错误和真相其实一直在他的身边徘徊，但他拒绝承认拒绝看到，他盲目地选择去相信，是因为他恐惧于放手——他并不像哈尔所说的，睿智勇敢，他也被恐惧的黄灯所征服。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失去哈尔。

 

曾经惴惴不安的，妄自揣度的恐惧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巴里知道检察官想要出声阻止，但显然哈尔对自我的剖白让呈堂公证变成了一场堕落英雄的自我批判，媒体和旁听席几乎陶醉在了这样的瞬间里，在这个破碎分崩的时代，他们需要一股麻醉剂来告诉他们：对，他们想的没错，英雄比他们所认为的拥有更多的弱点，甚至比他们更加地容易犯错，更加地不堪一击。

然后在这样的想象中，他们终于能够自我膨胀，以此期望在罪恶的废墟之上塑造出一个不需要英雄的新世界来。

 

“……我沉溺于失去一切的恐惧而忘记了正确的选择，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我的眼睛却被蒙蔽了。我甚至忘了我最重要的选择，”哈尔终于叹了一口气，他像是要给予自己勇气一般握紧了拳头，“我阻止他离开，因为我害怕失去他，我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我不能连最重要的也失去……”

他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巴里有些茫然，好像从哈尔口中吐出的句子不再是他熟悉的字词一样——终于，棕发的男人最后一次深深看进了巴里的眼中，他们眼神交织。

“我害怕失去他，害怕失去闪电侠，害怕失去巴里……不论是他的安危，他的存在，还是他的信任与扶持……”他近乎绝望地直视着被告席，

“这是我硕果仅存的东西了。

 

“……我爱他。”

 

*

 

巴里觉得四周都是雾，是羽绒被，是一些轻飘飘且没有实体的东西。他被这样的东西包围了，而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想去看哈尔却看不清；他想要触摸，却连桌子的边角都感受不到，他甚至听不到声音。

不……千万别在这时候失控……别随便穿过什么东西……

但巴里清晰地知道，在他的身后，不论是记者还是普通人，他们都像是被点着了的燃烧弹一样，发出剧烈的轰鸣和奇异的动响来。这是一场绝妙的庭审，绝对称得上是久违的娱乐，聚光灯、人群、镜头、爆炸性新闻，一个不少。

 

不，不该是这样的。

巴里头晕脑胀地想，他甚至触摸不到自己的心跳，他知道哈尔是那么地真诚而绝望，但此刻的自己却连最基本的眼神接触都无法给予……

 

*

 

当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那个刚刚在法庭上做出大胆告白的污点证人已经被带走了。蕾切尔把手按在巴里的肩膀上安抚着他，但她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巴里察觉到自己刚才几乎有几个小时的走神——这对于法庭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事——他只是摇了摇头，给了辩护律师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巴里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坦然起来了，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和他再没有关系了。

 

Chapter 6   Bruce Wayne：The Batman

 

布鲁斯·韦恩已经不再年轻，但当他衣着光鲜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下时，众人看待他的目光，仿佛他仍然是无限的宇宙之王一般，高贵从容。关于蝙蝠侠的梦魇如今已经与面具下的他融为一体。也许这样的高姿态总是能轻易地欺瞒普罗大众：他曾经是众人瞩目的富豪，而如今则是带领人们走向胜利的战斗英雄，他坚如磐石，不摧不折。

但巴里知道，这场战争中的所有人都被无情地蹂躏摧残，而布鲁斯所遭受的一切，毫无疑问是最为惨痛的，他站在这里，是因为他超越一切的毅力和隐忍，他以他的骨骼撑起一具近乎被蚕食空洞的皮囊，骄傲地站在这里。

这幅骨骼，名为蝙蝠侠。

 

然而公众对蝙蝠侠的认知，太过浅显。因此，当哥谭之子以辩方证人的身份坐在证人席上的时候，他们惊诧他们不解，甚至愤怒地挥动起笔杆——但布鲁斯从不关心普罗大众的想法，他特立独行孤傲不凡。于是乎，另有一批拥趸认为，只要他坐在这个位子上，那么他便代表了他所认为的正义。

因为过往的一切已经向人们证明了一点，蝙蝠侠就是正义的代言。

 

*

 

“为什么要为巴里·艾伦辩护？”韦恩微微挑起了他的眉毛，钢蓝色的眼睛里泛出一丝疲惫的厌恶来，“那是因为你们。”

他这样说。

“你们认为我是英雄，是因为我为了你们在战斗。

“我也许是为了人类在战斗，也许是这样，但最为重要的是，我为了正义去战斗——和那些肤浅的个人利益不同，正义是一项过于严肃和精准的事业，以至于只要稍有偏向，重心便会倾斜。

“我们每个人都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要说你不曾以貌取人，检察官阁下，不要说你没有因为乞丐肮脏的手而拒绝施予善心。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选择，但正义的问题在于……这其中没有这样的选项。”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他灰色的衬衫，“和所有人一样，闪电侠也面临过这样的选择，而今天，他即将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寄希望于英雄的拯救，而将选择的能力交托给其他人，但你们都忘了一点，所有的选择都不会是简单的二元论，世界就是如此令人沮丧和绝望。你们一再强调着超人的能力是多么可怕，逼迫你们只能选择屈从于恐惧……但实际上，你们中的绝大多数，陪审团、旁听者……甚至法官，你们都只希望别人来给你们做出这个选择，这样就能不为这个选择付出你们不堪忍受的代价了。”

“所以这并不是某一个人的错误，”布鲁斯以一种帝王般的，平静而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过错，这是全人类的错误——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因为恐惧于权威和未知的失去，而变得盲目且失责，闪电侠，就是这样的错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为他辩护，是因为他至少选择了挣脱和改变，正因为他做出选择的勇气，才能使在场的诸位，继续依附着社会的涌流，平安度日。”

 

末了，这位饱经风霜的超级英雄从证人席上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在肃穆的现场投下了一道刀刻一样的阴影——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二者已无二致——他向所有人颔首，带着他惯有的冷傲孤僻。

“这就是我的呈堂证供。”

 

Chapter 7  Barry Allen：The Flash

 

当巴里终于坐上证人席的那个瞬间，他险些被闪光灯晃得失了明。闪电侠别扭地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法官。

伊斯科夫法官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随后示意可以开始质询。

 

巴里试图把注意力完全投射在问题上，但他发觉自己并不能做到：庭审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冗长而情节雷同，相同的事件在不同人口中以多个版本陈述，就像一本无聊的书信体小说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最后，当他自己坐在这张来来往往的席座之上时，巴里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很难提起精神去应付那些智力问答了——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擅长于此道。

 

在此之前，蕾切尔因为他近乎赎罪一般的发言稿和巴里大发了一通脾气，闪电侠对他的辩护律师那气鼓鼓的模样真是记忆犹新。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难搞的客户，”蕾切尔气得几乎要用她单薄的手掌砸破防弹玻璃，“我所经历过的客户，他们大多是骗子，他们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可以没脸没皮地做任何低三下四的事……而不是像你一样想尽办法罗列自己的罪证！”

“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公民的义务？”巴里试探性地回复她，“记得吗？我是自首。”

“你是在毁掉我的职业前程！”看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蕾切尔会想要用卷宗砸巴里的脑袋，“你的负罪感会把你送进地狱！而我会成为那个把你丢进监狱的烂律师！”

 

巴里只能妥协，他不能将蕾切尔拖下水，但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信口雌黄——所以他决定用这样一段话为自己盖棺定论。

 

*

 

“我感谢你们愿意坐在这里听我说完这段话，”巴里有些紧张地整了整他的领带，他想要尽量放轻松，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显然一些难度，“我并不想要辩驳，或是提起往日的荣光——就如同当初你们建立起闪电侠博物馆时，我虚荣的兴奋一样；你们推倒它时，我同样感受到如释重负。

“因为带领我走到这一步的，正是我为自己所铺就的道路，因此愤怒或同情，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归根结底我们每个人都只为自己负责，”他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布鲁斯把我说得太伟大了，他将我的选择置于全人类之上，但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们，所谓的超级英雄，我们不能为任何人做出选择，不该为人类社会做出超出公民权利义务的选择。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所以现在就是你们做选择的时候了。

 

“这是自由的责任，关于这一点布鲁斯倒是说得很正确。”

 

回应他的是鸦雀无声。巴里尴尬地耸了耸肩，尽量做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来，“我的辩护律师，曾经说过我想得太多，总是被思维绊住脚步……好吧，这是个失败透顶的笑话。”巴里叹了口气，试图挽回一些他在讲笑话上的尊严，“我想我确实思考了太多，以至于钻进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中，我越是在乎那些我害怕失去的人，最后却越是将他们推向了我的对立面……当然，我不可能取悦所有人，但当我最终发现那些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事情最终都背道而驰的时候，我只能做出选择。

“因此你们也可以认为，我的选择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趋炎附势……”他斟酌着用词停顿了下来，“确实可以，因为这无关英雄主义，不论我补救再多，我也不可能再成为那个英雄了——当然，任何错误，都不可能被弥补，我只能尽力去挽回尽可能多的部分。

“这是每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其实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我有属于自己的理想和爱憎，我也有自己的小偏执，除了可能比你们快上许多之外，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巴里微微扬起了头，他对着倒映在相机镜头中自己模糊的脸苦笑着，“现在你们知道了……其实我是输了，输掉了和我自己进行的一场较量。我只能说，至少我该庆幸，我还没有输得过于惨烈……起码我还懂的放手。”

“因此我，巴塞洛缪·艾伦，”他高高地举起被铐在一起的双手，最后这样总结道，“我愿意接受你们所能给予我的，一切惩罚。”

 

Chapter 8  Then there is the end

 

宣判的这天，中城阳光灿烂。

巴里·艾伦在闪光灯的簇拥下走向属于他的命运，羁押他的狱警早就认识他，他们向他投来善意的目光，这让巴里觉得多少有些不自在——两旁的警戒线外乌压压的一片人，大多数是记者，也有不少闪电侠的崇拜者和反超级英雄党，他们各自举着“闪电侠无罪”和“超级英雄滚出中城”的牌子分立在两边相互叫嚣着，把场面折腾得无比热闹。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人类社会。

巴里心平气和地坐在铁窗边，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永久的沉静，和难以名状的失落：他终于陷入这段时间以来无比熟悉的冰冷，而这种冰冷，将是他余生的唯一选择——哪怕是这一刻，或是以后的任何时刻，他都完全可以选择逃避和离去，但他必须在这里，闪电侠必须在这里。

这就是他应付的代价。

 

“嘿，黄金男孩儿。”

巴里听见一个声音，那声音疲惫而缱绻，带着他熟悉的温柔的鼻音，巴里有些迟疑地转过头去——透过铁窗，他看见那个套着飞行员夹克的老伙计，隔着那丝网看着他微笑。绿色的那个他正站在后面，远远地瞩目着。

“哈尔？”

巴里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棕发的男人靠近了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微笑着看着他——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但他们此刻笑得就像是高中生一样——哈尔扁了扁嘴，慢慢说道，

“我得……去OA，在此之前，我请求来见你。”

“你胆子也真大，”巴里也跟着笑出了声，他扭动着身子靠近铁窗，他们双额相抵，“天才。”久违了的称呼让他们都吃吃笑了起来，目光变得黏着又温和。

“但这是最后一面了……”巴里叹着气。

“大概吧？”

哈尔又一次笑出了声，“谁知道呢？”

 

是啊。

谁知道呢。

他们也许永无相见之日。

他们也许终将再回。

 

END